第16节(1/2)

作品:《自由之笼

见过 Ru 娘,下次再见她又是一年后的事,想必他是在为这事难过。他年龄未及弱冠,却没了母亲,身旁只有一个耳背的老太监在照料。他平日的生活,应该是很孤寂的罢。

    “长庚,除夕那天晚上,你有空吗?”任肆杯问。

    “有,怎么了?”

    任肆杯微微一笑。“我带你出宫去玩好不好?”

    长庚神色一喜,但随后想到什么,又黯淡下来。“任大哥,你莫不是在说笑?除夕夜宫掖守备森严,你怎么带我出去?”

    “你不信我?”任肆杯一戳长庚的额头,“你忘记我上次是怎么从宗祠逃走的了吗?这天底下还没有我逃不掉的地方。我要是连皇宫都走不出,让师傅知道,准打断我的腿不可。”

    长庚默然不语。他移开视线,盯着木几上的书册。任肆杯不知道他的心思,便一把勾住少年的脖子,将他的发髻揉乱。长庚身上有股肉桂香气,是从他腰间所佩的玉玦香包中散开的。长庚想扒掉任肆杯的胳膊,可忽然止了动作。

    任肆杯对长庚这忽如其来的安静感到奇怪,便道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长庚低声道:“任大哥,你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?”

    任肆杯慢慢地把胳膊放下,这时才明白为什么长庚今晚会如此怅然若失。

    “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木杯的故事吗?”任肆杯说。

    “当然记得,”长庚说,“我很喜欢那故事里的两个人物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虽然一个在淮上,一个住在塞北,但彼此心意相通。即便隔万丈之遥,但一想到对方,便向明月举起一杯酒,仿佛对方就在眼前,”任肆杯出神地盯着手中的白玉酒盅,“我也有这么一个朋友,他是我师哥。我已经三年没有见到他了,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。我时常会想起和他一起练武的日子。虽然我和他过招时老是输,但我从没埋冤过他。有一次,我们逃下山去,在乡野间闲逛,闹了不少荒唐事,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好笑。他 Xi_ng 子比我沉稳,武功也比我好。后来我们离开了大山,向不同的地方去了。刚开始我觉得很孤独,因为没人陪我喝酒练武,一起嘲讽昏庸的君主。但后来我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,也知道这种分离是我必须经历的。”

    长庚说:“但你还是会离开皇宫的,对不对?”

    任肆杯对长庚举起酒盅,道:“你且把酒杯举起来。”

    长庚不知他要做什么,但依言照做了。

    “每年的腊月二十七,你要准备好梅子酒,因为我会在这一天来找你。如果你不在宫中,那我就去你住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长庚认真地说:“那你要带糖油饼来。”

    任肆杯一愣,随后笑了起来。“好,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要用糖油饼下酒的。”

    二人将酒盅轻轻一撞,随后一饮而尽。窗外的枣树在寒风中轻轻晃动,永安九年的最后一场大雪降临了。

    “着了!”

    炮仗底的引线忽然溅出火星,“兹”的一声,迅速向上爬升。

    头带瓜帽的小孩扔掉香,向远处跑去。刚跑出一半,便听见一声厉响。他转过身子,见那窜天猴仿佛一粒流星,极快地飞上了天,在半空中炸开一面火红的光,映在皇宫的朱墙之上。

    焰火一闪而过,在墙上落下须臾的光影。

    一墙之隔的宫城内,长庚听见一声炮竹的脆响,不由地抬起头,恰好看见那十丈高的朱墙上,转瞬而逝的烟火。那光芒只耀眼了一瞬,便稀稀拉拉地掉落下来,被夜色吞没。

    掌灯太监回过身,见长庚站在那里发呆,便唤了一声“十四皇子”。长庚回过神,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除夕夜,伏虎门前月光璀璨,洒落一地皑皑皎光,百步之外,犹可辨人。一行文武百官列站于广场上,辽公子站在队伍的最前方,赭红色的蜀锦深衣衬出他卓然的气宇。文武百官身穿青色朝服,按照七等官制,戴不同样式的进贤冠。包括回鹘、西夏、高丽、于阗等国在内的八方使臣来朝,与皇帝齐贺新年。西夏国的正副二使,头戴小巧的鎏金冠,腰间围配金蹀躞带;而回鹘使臣的头上却缠着重重白帛,身穿麻布长袍,一条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长布斜搭在肩头。

    远方一声悠长的“恭迎陛下”,止住人们热闹的交谈。八名力夫肩抬龙辇走来。辇后的武弁牵着迎春牛。牛的鼻环上缠五彩丝带,额间挂有红缨。皇帝端坐于龙辇上,身影隐于纱幕后,垂旒随力夫的行走而摇晃着。

    众人纷纷跪伏在地,但番南和西夏的使臣却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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